清明四祭之二新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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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文

你好！

一直想要给你说些话，也一直想写一写我们之间的故事，今天终于提笔。一提笔，眼前就浮现你的笑脸。新文，你在天国还好吗。

还记得年底你从四川来贵阳参加习酒的发布会，我们在盐务街酸汤鱼馆吃饭，恍惚间已经过去五年了。那顿饭的记忆很深，我带了一瓶回归赖茅，你拿了瓶习酒。我说赖茅好喝，你笑说，啥子呦，习酒好喝。事实是习酒好喝。前久春节期间，我打开了剩下的最后一瓶回归赖茅，酒的回味很好，远远胜过当年的口感。你不在，那瓶酒，我没喝完。

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一个重情的人，这几年我没有去你的坟前磕头，也没有不时举杯邀你。偶尔会想起你。想起你时，心会动，会想哭。然后不想，因为后悔没去四川与你聚一次。我知道你不会怨我，在我所有的朋友里，你是最能谦让我的人，甚至超过了我的兄长。

新文，让我回顾一下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短短二十几年。年，这是我们毕业的一年。我是省体校篮球队开阳磷矿委培生，记忆中那时我们刚到开阳磷矿工作。那年夏天在火车站旁陈旧的体育馆内，室内闷热无比，我们参加全省篮协杯比赛。那个年代，很多大企业都会建一支篮球队，越是有钱的企业越是如此。记得参加那次比赛的球队有贵州习酒厂、水钢、开阳磷矿等，其他我不太记得还有哪些球队了。那时正是习酒风头正旺之际，聘请了辽宁省队教练作为指导，男女队的队员都来自北方。我还记得习酒厂厂长公子开着深红色的丰田子弹头面包车，我头一次见到流线型的车，那感觉真是一个牛叉。这次比赛结束后，贵州省队就以习酒队为主，聘请了宋涛当教练，参加全国第七届运动会。这次比赛我的表现很好被选拔进入到贵州省篮球队，进队后我发现，男女队24名队员中，只有我一个是地道的贵州人。球队由习酒赞助，所以集训地点在遵义的高桥。我们每天训练三次，早操是跑步到红军山跳台阶，上午进馆、下午还进馆，现在想起来，年轻时真不懂得什么叫累。晚上使我们比较悠闲的时候，没有学习任务，大都在寝室无所事事。有一晚，走廊上飘来一阵歌声，那是一首我喜爱的歌。按捺不住好奇我寻声而去，敲门而入，在教练的单人寝室里，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。你个子不高，一脸与年龄不符的皱皱。在教练都很严肃不可亲的年代，你温和热情的邀请我坐下来一起听歌，我们从歌曲、歌星到篮球，我们迅速的成为了似乎相识已久的朋友。我也知道了你是女篮的助理教练。

在学生年代，囊中羞涩之事常有。70年初出生的人，更是对钱的问题上有心理阴影。向人借钱很难，无论多少。我向你借了元钱。那时我一月工资也就元。你爽快答应。在答应归还的日期到了，我没钱还你，你笑笑说没事，我不需要花钱。拖了不短的时间，我才把钱还上。武汉比赛结束后，我和你，还有鹤岗的一位朋友，三人喝了几十瓶啤酒，桌子上只有一种下酒菜，你可还记得，油炸泥鳅。那顿饭好便宜，一共70元左右。武汉比赛后，我们又一起到昆明参加全国大企业比赛，我们在拓东体育馆附近喝酒唱歌。这之后，我们的交集突然中断，我在广西比赛时被邀请加入福建部队球队，在福建漳州、厦门呆了半年，我决定不在部队发展，于是我又回到贵阳。那时的通讯很不便捷，人与人的联系很麻烦，我已经无法找到你了。你记得那次碰面吗？川流不息的人海中，我在中华中路人民剧场门口碰到了你，我们两个都兴奋得欢呼。喝酒喝酒！那时的我只喝啤酒，你的酒量从来都不好。后来的故事就是这样展开，你在富二代的公司工作，经常听到你讲一些荒唐奢侈故事。我知道你是比较能忍的人，球队解散后来到这里，经常被呼来唤去，你笑笑说没事。在贵阳各种混迹，对不善于钻营、心地善良、不重钱财的你来说挣钱很难。我想帮你，但也有心无力，或者说不懂如何帮你。推荐去各种尝试却都是让你辛苦付出，少有合理回报。现在回看，我们读不懂这个时代如何生存发展的法则，你守着本分，我挥洒满不在乎的天性。有一次我看到你工作真的辛苦，住在阁楼，做着杂乱的事务，拿着不高的薪水。当你离职的时候，所有的店员都来为你送行，很多人流泪。我知道，你的温暖和善良最能打动人。

我在单位上班无暇顾你，你就默默一个人折腾。吃住行都是最低的生活水平，辗转在城郊结合处，我没有帮到你。你每次来我家总是会带一些礼物，给儿子，给夫人。我还记得你每次见到我夫人总是叫她的小名，尤其让我感到特别的亲切和温馨。偶尔，我的耳边不时还会回想你叫她名字的声音。有一次，辽宁队友来贵阳，我们一起去通达饭店唱歌，你帮我点了很多歌曲，歌曲放出来，每一首都是我喜欢的。我惊奇的看着你，你还是那样笑笑的看着我。酒到深处，你还会笑笑的劝我几句，说我脾气太急。

终于，贵阳没能留住你，你回老家去了。折腾了十多年，尝尽世间各种冷暖心酸，你回去陪伴年迈的父母双亲。四川宜宾珙县，那是一个有篮球传统的县份。你和我保持联系，经常告诉我你去打球的情况，期待我来珙县与你球场相聚。我的想象中，珙县的球场应该是水泥地磨起包浆的样子。电话里不停传来你的好消息，你的工作情况很好，在一个朋友的水泥厂做销售，又做了习酒的代理。你要结婚了，这个消息让我激动不已。你结婚那年应该有三十好几，我相信嫁给你的那个女人是幸福的。

带着新媳妇你来贵阳看我，我陪你开上二哥的新奥迪去黄果树，我们痛快的喝了两顿酒。我答应你们夫妇，我要去珙县看你，去打球、去泡温泉，还要和你的家人们喝酒。看着你幸福的生活，我心中感觉踏实，我觉得你受够了，你应该得到这样的幸福。在我心中我对你总有太多的歉意，我没有帮到你没有照顾好你。我甚至想，如果我不是如此固执，能够细心敏感一点，不那么张狂，我应该是可以帮到你的。每当我想到这个事，我心里就会浮起愧疚感。而今，看你生活完美，虽有释怀，偶然记起，仍是难以原谅自己。

年5月9日下午4时，我接到电话，说你上午11时骤然离去。说好的痛饮酒、共打球，这就阴阳两隔了，痛哉痛哉！不曾想，那一次盐务街酸汤鱼的相聚是我们的告别，是我们这一生的最后一次相聚。

你的老友颜群宇

年3月16日夜写于幸福学堂

年4月5日再次修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