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大风致四人死亡,一人为外卖小哥,来京

2023/5/16 来源:不详

穆震人好,仗义,人缘也好。有一回下大雨,每个人手上都一堆单子,李维送到一半,电瓶车没电,停在路边推着车往前走。他挨个给老乡同事打电话,请求帮忙支援,打到穆震那里,他一口就答应了,赶过去把李维的单子都揽了过来。

翟锦魏芙蓉

编辑

金匝

年5月19日,星期天,北京气象部门发布了蓝色预警。

全城北风4、5级,最大时风力为17.9m/s,属于8级大风,强度大到能够折毁树枝,相当于弱台风登陆时中心最大风速。延庆佛爷顶瞬间风力甚至达到了12级,这已经相当于台风量级了。

大风掀开昌平区公园悦府小区一栋房子的外墙皮,高空坠落的墙皮落在了楼下的幼儿园里,所幸当天是周末,幼儿园里并没有小朋友;被风刮断的树拦住了西三环的路,也是因为倒下的树,铁路设备被砸坏,一些列车晚点了;还有乘客描述说,这天抵达机场的飞机降落时就像在坐过山车,机身颠簸不止,舱内有人被吓得尖叫和呕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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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风掀开昌平区公园悦府小区一栋房子的外墙皮视频来源/网络

原本,这些都是我们聊起这场大风时的谈资,直到它夺走了4个人的生命。

这一天下午4:40,出门游玩结束的闫改朝,正在回工地的路上,走到东直门东北角的一堵墙下,风吹塌了墙,他整个人栽了进去。一同被砸到的还有另外两位老人。

下午5时,在西城区的白纸坊西街,大风刮倒了一棵大树,砸死了正骑车送餐的美团外卖员穆震,他今年37岁。

闫改朝是河北邯郸人,穆震是山东临清人。他们都是在这场大风中去世的普通人。

1

外卖员穆震来北京那天是4月22日,这里有好几个山东老乡,大家从山东跑到北京,一个月能比在当地多挣好几千块钱。钱对穆震是极其重要的。老乡兼同事李维觉得,来北京之后,挣得多了,穆震多少比在山东的时候开心了些。

37岁的穆震,在80多人聚集的一个外卖站点工作,算不上年轻,朋友们常喊他“震哥”。在江文眼里,穆震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。他自己性子燥,有时候无缘无故和穆震吵一顿,穆震都打着哈哈听着,并不跟他计较。

虽然平时见了总是乐呵呵的,但穆震其实过得并不轻松。因为要养活家里三个孩子,四个老人,这担子太重,他总是舍不得休息。“他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”,江文在电话那头声音哽咽,“他总是想着要挣钱。”

每天,穆震都会给自己定个跑单的任务,没跑到数量,就生自己的气。晚上8点以后,大家都在京客隆超市门前等单,如果没完成单数,穆震就一个人闷在那坐着,心里难受,念叨出声:“今天没跑出单来。”其他人10点开工,但穆震的闹钟是每天5点半响,他提前接单,6点就去送早餐,晚上十一二点才休息。江文开始工作的时候,总是看到穆震已经跑了十几个单了。

有时候江文会把自己的单子给穆震,帮他完成自己的跑单任务。但江文很少问穆震家里的事,只知道他压力大。每次喊他去吃饭的时候,穆震总是说“再等会儿”,等一会,就可能多来一个订单。

5月19号那天,穆震也想着再多跑一会。曾明也去跑单了,但大风刮得厉害,骑车感觉在飘,来回晃,“我都觉得自己上不来气儿,风吹得我,就直往嘴里灌气。”

5月19日当天的大风图/视觉中国

中午,曾明同穆震碰见了,穆震这次没吃泡面,来到一家很便宜的饭馆。“吃点好的。”曾明记得,他呵呵笑着,点了一份10块钱的土豆丝,就着米饭,招呼他们,“哎呀大家都过来吃啦。”

风把穆震的电动车吹倒了,曾明他们帮忙立了起来,就准备回去睡觉,他回头同穆震喊了一声,“风太大了,得注意下。”穆震没太在意,换好了电瓶,3点又开始继续跑单。现在回想起来,曾明觉得,这像一次告别。

闫改朝也舍不得歇息。“老爷子还是挺能干的。”女婿叶现杰说。闫改朝今年65岁,1米68的个子,两鬓生出些白发,但身子骨硬朗,是家里头的顶梁柱,90多岁的岳母,老婆,还没出嫁的三闺女,儿子,各个都指望着他。

闫改朝来北京四十多天了,一个老乡介绍他来了现在这个工地,这是北京交通大学的体育馆项目,计划3年时间要完成,他在工地上做泥瓦工。每天早上6:30上工,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后,一直工作到下午6:00,一天忙活10个小时,能挣多块钱。

4个孩子里,有3个都在北京打拼,虽然都在北京,但很少能和闫改朝见上一面——在工地上干活,干一天拿一天的钱,没有假期,只有天气不好的时候,才能心安理得地歇歇。

5月19日那天早上,还在下雨。上不了工,闫改朝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假期。新京报描述,他特地换了身新衣服,蓝白相间的衬衣,早起惯了,约着老乡工友,打算一起去前门走走看看。和在一起做工的儿子闫新冲吃了早饭,他们二人前后脚出的门。这也是闫改朝今年来北京后第一次外出休息。

2

穆震出事了。

江文在群里看到这个消息,还在万博商厦等单子的他,立马启动了电瓶车,闯了两个红灯,赶到了白纸坊西街。

到的时候,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了,江文想打,民警说已经打了不下70个了。他俯身喊穆震,民警叫住了他,“你这别喊了,让他躺会吧,等医生来。”

曾明也赶了过来。一地的血,他腿吓软了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医院,医生看了就说,瞳孔已经散了,心率没了,电击、强心针,什么都试了,但是人没救过来。曾明在手术室外面站着,心里难受。

当天晚上12点,穆震的妻子和父亲到了,第一眼见着他们就哭了,“我就这么一个好儿子。”穆震最大的孩子12岁,正是小升初的时候,一对龙凤双胞胎,才3岁。到现在,穆震的妻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同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说丈夫去世的事。

之前穆震在山东临清做外卖员时,跑一个单4块,每月能拿6千,但这些钱养活家里人还是很困难,他想到了来北京——在北京,每单8.5块,多少能有八九千,如果更努力一点,还能拿到一万多。

为了更好的未来,穆震投入了不少钱。买电动车三四千,房租一两千,工服两套块,外卖箱块,加上吃饭、办健康证,小一万块钱没了。

刚来时,路线还不熟悉,一天再使劲也跑不了多少单,那时候穆震不敢休息。但后来路线熟悉了,穆震更不休息了,5月以来,一直到19日,穆震接了单,收入四千多元,还没能收回买车租房的成本。

也因为这个缘故,穆震格外节约,平时总是吃泡面,或是在超市买大饼,5块钱半张大饼,混着海带丝、榨菜或是老干妈,一顿也花不过10块,省钱也省时间。

睡觉是跟人一起合租了一个房间,是厨房改造的,上下铺,旁边空着二三十公分留给走路的地方,还没火车卧铺车厢内的过道宽。

江文在外面送外卖同穆震碰到的时候,会停下来说些话,抽根烟,穆震每次都拿着他的旱烟。其他人买的都是8块钱的红塔山,一天能抽一包。但穆震舍不得,总是自己买来烟叶、烟纸,自己卷,一袋烟叶能抽半个月。

还有一次,穆震接了个七八百块的单子,从万医院。一个大单子挣的钱和平时一样,8.5块,但一趟还送不完,江文和另一个人主动要帮忙,穆震说,“行啦,你跑单吧,我自己去送,我跑两趟。”江文坚持要一起,两个餐箱放满了,还有4份挂在了车头。

穆震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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