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安顺旧文拾掇黄果树观瀑记

黄果树观瀑记

宋兴平

引子

近日，在整理旧物件时，偶然发现一篇泛黄的文稿，记录的是当年一个深秋观赏黄果树瀑布的感受。岁月不居，时节如流，转瞬已是三十余载。今日的瀑布还是那般瀑布，而我们已是鬓毛已衰的奔六之人矣，正应了明代杨慎的《临江仙》词句：“青山依旧在，几度夕阳红。”

年的金秋时节，我与同窗学友焦玉卿相约，前往黄果树写生。

作者（左）与学友焦玉卿

10月的一个周六上午，我俩带上画具从安顺客车站出发，当车行至镇宁安庄坡时，前方路段的一辆货车不知何故翻了个四脚朝天，由于道路狭窄，阻碍了来来去去的车辆。看此情形，估计较长时间也行动不了，于是我与玉卿合计，干脆下车徒步到黄果树，顺路还可欣赏沿途秋景。问明方向后，我俩便抄近道而行。

当来到石头寨时（时未开发），发现这里青山绿水，美景尤为动人。只见石寨沿山坡而建，房屋错落有致，层次感极强，寨前有一湾清澈透明的河水，这是典型的布依山寨格局。此时，正午已过，我俩徒步劳累人乏腹饥，打算找家饭馆就餐后，在此画几张风景速写，顺便小憩一会。然而，寻遍整个寨子，竟无一家餐饮之处。无奈，只得分食玉卿身带的几块小饼干，就连碎末都未肯舍弃。我俩画了两张水墨写生后，太阳已开始西下。所谓“马二先生游西湖”，饥肠辘辘哪有心思再赏美景？于是，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，向着黄果树方向晃晃悠悠走去。

石头寨景色

来到黄果树半边街已是傍晚6时，我俩随便找了家餐宿一体的饭馆落座，赶紧点菜吃饭。当晚坐在旅馆后面的平台上，本想乘着月色品茶听瀑，然而深感疲乏，不到10点便倒床大睡。

翌日上午，吃过早餐，精神已获恢复。我俩带上午餐干粮，便向瀑布入口处走去。由于时间有限，只能是以游览观赏为主。我即以文字的方式，记录下黄景树瀑布的景貌。

来到黄景树景区，我便迫不及待地走向最高瞭望点——观瀑亭。这是一座具有传统特色的仿古建筑，迎面的两根赤柱上挂有一楹行书对联，上联“白水如棉不用弓弹花自散”，下联“红霞似锦何须梭织天生成”。此联对仗工整，气象阔大，将天地间之景物相互映衬，增添了画面的层次感和生动性。

站在观瀑亭里，我仔细地俯瞰着瀑布，只见河水蜿蜒如龙从上游逶迤而来，像作战的军队奋不顾身地奔向瀑口断崖。瀑水宛如整匹白棉舒展而降，又因崖岩阻滞而被切割被碰撞，突然就作巨帛裂开锦缎飞散，迸溅起浓密的碎沫水花。由于整面断崖凸凹不平，瀑水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三绺水布，急遽飘落下坠。中间一绺，水流宽大如绸，好似在空中不停地飘晃着；左右两绺，水流则稀疏如丝。整个瀑布，粗看水势急切凶猛，细看却很有节奏。只见那水流不慌不忙，舒缓均匀下降，当接近犀牛潭时突然猛烈冲入，激荡出“哗哗”“哗哗”的连音。

黄果树观瀑亭

瀑布泛起的水花在犀牛潭上扩散开去，宛如无数烟囱里冒出的白烟。由于承受阳光的不同，雾气呈现出灰黄、灰白、灰兰等颜色。溅起的水花洒在瀑布右侧的缓坡草地上，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珍珠般的莹莹亮光。而犀牛潭在瀑布的冲击之下水花四溅，约二三丈高的上空，水雾阵阵，形成弥散不开的雾气带，在阳光的照射下出现了瞬间的道道彩虹……

沿观瀑亭扶级而下，路经一座三层楼的现代建筑，这是供游人休憩的茶室。坐在茶室的阳台上，可以品茶观赏瀑布。由茶室底层穿过而出，便可踏上通往瀑布的阶梯小道。小道曲折回环上上下下，两旁草木丛生葳蕤蓬勃，给人曲径通幽之感。为了拜识瀑布的尊颜，我们继续向下行走，只见蒿草渐少树木增多，虽是绿叶未掉但已带上了几分枯黄，使人感觉到深秋的意境。

继续下行，两旁高大的杂树此时遮挡着视线，只隐约看见几丝白色的瀑布在叶缝间飘动着，耳中瀑声轰隆似火车在地底运行，迎面是阵阵随风飘来的飞瀑细雨。

黄果树瀑布

临近山麓观瀑台，瀑声更加强烈，细雨更加密集，周遭一切均置身于瀑声隆隆、细雨濛濛的世界。而眼前豁然展现的瀑布，与俯瞰的瀑布相比，因视距和角度的不同，感觉更加壮观宏伟了。

此时的瀑布，水流如始前巨兽从天而降，瀑声虎吼雷鸣般震耳欲聋，许多大小不同的水柱清晰可辨。看，那左边的一股水流，好似一块透明的白纱抛撒而下，飘落在二级岩石上，玉碎成漫天的翡翠；正中的一股犹如白雪堆集，迅猛地堕入潭中，与犀牛潭融为一体；右边的数股，由许多银带般的小流汇集而成，仿佛几把巨大的钢刀，恶狠狠地插入潭心；其余稀疏的细流宛如丝带般飘忽，晃晃悠悠消失于弥天浓雾之中。

犀牛潭上雾气蒙蒙，在阳光的照射下升起一道彩虹。彩虹持续不久，随水雾逐渐上升形成一条长虹，最后被稀释成一个朦胧的彩影在空中逐渐弥漫消失。

犀牛潭瀑布

潭水在瀑布的猛烈冲击下，时而涌起白色的浪涛，时而消失于漩涡之中，最后几经翻卷周折，匆匆忙忙滚滚向前。在无数顽石的阻挡下，又形成若干不同的小瀑布，推推搡搡地向着下游奔去。

站在犀牛潭边的观瀑台上，浓密的毛雨笼罩着我，冰凉的空气扑面冲来，让人一时感到呼吸困难，需待稳定身心，才能逐渐适应这从上到下、从外到里、从眼睛到耳朵，再到身心俱融为一体的特殊自然环境。

奔腾汹涌的瀑布，给予我一种自强奋进的精神力量和不畏阻挠的抗争勇气。感受这气势磅礴的震撼之余，又使我联想到了孔子《论语·子罕》的名句：“子在川上曰：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昼夜。”

黄果树瀑布

当日下午，我与玉卿余兴未尽乘车返回安顺。夜晚，凭着记忆完成了这篇赏瀑观感。

年1月整理

·作者简介

宋兴平：男，高级职称，现供职于贵州省安顺市第三中学。贵州省屯堡研究会常务理事，贵州省书法家协会会员，贵州省美术家协会会员，安顺市屯堡文化学会会长，安顺市美术家协会理事，原安顺中山书画院副院长。曾发表民俗文章数十篇。